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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鳳凰印記】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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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再生氣,榮月郡主也很少發火,可是一旦發了火,無論對方是誰,先砸了再說,抱枕、書冊、茶盞、繡花鞋……能拿起來的都可以砸,搞得屋裏滿目瘡痍,還好趙珵在的時候,丫鬟、婆子都會退出去,要不,這會兒肯定一個個成了傷患。

“你這個可惡的臭小子,這是你的計謀對不對?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就範嗎?”雖然心軟了,但是她需要時間調適,接受兒子喜歡就好,嫡庶真的沒那麽重要,沒想到這小子不準她緩口氣,直接算計她,真是太過分了!

“我如何會算計娘?”

若是安國公世子也在場,絕對會說趙珵才是真正的演技派,明明是算計,卻可以用一張誠懇的面孔將自個兒撇得幹幹凈凈,這一點他真的比不上,人家一看就覺得他很假。

榮月郡主冷冷一笑,“你以為我會相信這只是巧合嗎?”

趙珵不疾不徐的先整理地上的殘局,能歸位的歸位,不好收拾的暫且攔著,然後坐在娘親面前,溫柔的道:“娘,這世上也不是沒有巧合的事。”

“是啊,但此事絕非巧合。”

“真的是巧合,”頓了一下,趙珵的聲音壓得更低了:“是皇上要我去嶺南一趟,護送未婚妻是很好的理由。”

榮月郡主是一個懶得動腦子的人,但畢竟是在長公主的教養下長大,很快就察覺到話中含意,“皇上要你去嶺南另有差事?”

“對,很隱密,徐姑娘也不知情。”

“威武將軍真的遭到吳國的游擊軍偷襲身受重傷?”

“這種事如何假得了?事關軍心,主將身受重傷,也要想方設法瞞住,不過我並不清楚威武將軍的傷勢如何,值得慶幸的是,威武將軍的兩個兒子皆為鐵錚錚的馬上英雄,在軍中名聲威望皆有,倒不怕軍心不穩。”趙珵當然不能老實說威武將軍遭敵偷襲乃是皇上布的局,他並未參與,自然不知道內幕。

榮月郡主冷哼一聲,“你真行,連皇上都算計。”

趙珵覺得很無辜,“娘,皇上豈是我能算計得了的?”

“不是你算計皇上,難道是皇上算計你?”在她心目中,沒有人比她兒子聰明。

“說不定真的是皇上算計我。”他說得很隨意,若說真是宮裏要他娶锳妹妹,還真說不清楚是他算計皇上,還是皇上算計他,不過說起此事他可糊塗了,他本擔心皇上看上了锳妹妹,沒想到外祖母選中锳妹妹是皇上起的頭,這是為何?

榮月郡主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,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道:“難道皇上想要你趁機接手威武將軍手中的兵力?”

“皇上對威武將軍的信任遠非兒子能夠相比。”

“對哦,我們一起長大,而且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,有幾次遭到暗殺,皆靠徐長風殺出重圍方能保住性命,皇上繼位之後,徐長風可以封爵,但徐長風手握軍權,一旦封爵,各方人馬就會撲上去,無論是拉攏或是陷害,皇上難以再倚仗徐長風,可是敵人四面環伺,威武將軍一家都是戰將,皇上舍不得徐長風離開戰場,徐長風明白皇上的左右為難,主動向皇上表明心意,堅持不要封爵。”

“威武將軍是真正的英雄。”

榮月郡主同意的點點頭,“能夠當徐長風的女婿很好,但他的女兒是嫡女更好。”

“娘,這是我唯一能在眾人耳目下離開京城的法子。”

榮月郡主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道:“這門親事我非答應不可嗎?”

“娘,嫡庶真的有那麽重要嗎?”

她撇了撇嘴,“嫡庶若不重要,皇上何必對四皇子的教養特別用心。”

“娘以為皇上看重四皇子是因為他是嫡子嗎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

“我倒不認為,我以為皇上是看重四皇子勇於跳脫框架的膽識。”五個皇子當中,唯有四皇子膽敢爬到樹上蓋樹屋,說要體驗當鳥兒的生活,在四皇子身上看不見一般皇子努力維持的假面。

榮月郡主笑著搖搖頭,“皇上自個兒最守規矩,但也最討厭規矩。”

“皇上不能不守規矩,但也知道規矩往往會讓人失去自己,若是可以,保有本性比起守規矩更令人讚賞。”

她挑起眉,“你是怪娘太重規矩了?”

“……我只是在陳述皇上的想法。”

“是啊,你跟皇上一樣,最守規矩,但也最討厭規矩。”

“我覺得規矩沒麽不好,但很容易讓人束手束腳。”

沈默了片刻,榮月郡主百般不願的妥協了,“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親事,但是我先說好了,若她小家子氣,無法討我歡心,我忍不住刁難她,你可別怪我。”

趙珵歡喜得唇角上揚,“我保證娘一定會喜歡她。”

榮月郡主懊惱的一瞪,“我只是先提醒你,我會不會喜歡她,還輪不到你來作主。”

“我對她有信心,她真的是一個聰慧又勇敢的姑娘。”他兩眼閃閃發亮。

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哀痛樣,用右手食指戳著兒子的額頭,惱怒的道:“我看你啊,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,無藥可救了。”

“娘,我們會相愛相守到白頭,生很多個娃娃,他們會繞著您打轉,陪您說笑,陪您賞花賞月賞景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娘知道你的心意了,娘不會虐待她。”

“娘最好了,如何舍得虐待兒子的媳婦兒?”

榮月郡主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,“你不必拍我馬屁了,趕緊去告訴你外祖母,要她請人去提親,兩家交換庚帖,你們就可以即刻出發去嶺南。另外,我不管你去嶺南目的何在,我只有一個要求,不準受傷。”

“娘放心,我還想娶媳婦兒。”

她沒好氣地嗔道:“三句不離媳婦兒,你真是沒救了。”

趙珵害羞一笑,有些落荒而逃的出門去了。

榮月郡主輕嘆了口氣,雖然對於兒子竟然要娶個庶女為妻她還是感到很郁悶,但是她又忍不住想,要是夫君還在,應該也會同意這門親事,因為兒子能和心愛的女子結為夫妻,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,比什麽都重要。

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,徐華锳思索一番後,決定扮成男兒身,不但行動方便,混在一群男子當中也不會太過突兀,因此讓春兒和夏兒趕制了幾套男裝。

雖說輕車簡從,但還是花了一番功夫收拾,當她整理好箱籠,就聽見襄陽侯府請安國公夫人上門提親,她和趙珵正式交換庚帖,定下親事,也就是說,他們如今是未婚夫妻了。

老實說,她以為榮月郡主不會輕易答應,她可能要先出發去嶺南,沒想到榮月郡主變得那麽好溝通,她可以順利在既定的日子上路。

一出城,徐華锳就按捺不住的撩起車簾往外看。

他們走的是官道,放眼望去根本無景可看,不過視野遼闊,無論山巒還是稻田,皆比小小的車廂更令人舒暢,更別說天氣熱,車廂裏面簡直成了火爐。

趙珵策馬靠近車窗邊,“是不是很想坐在馬車外面?”

徐華锳兩眼頓時一亮,“可以嗎?”

“可以,不過……”趙珵刻意頓了一下,“你必須跟我共乘。”

“我跟你騎一匹馬?!”徐華锳的舌頭差一點打結,這會不會太親密了?雖然她無所謂,但是其他人會如何看他們?

說起這事,她真的很傻眼,趙珵護送她也就夠了,為何還要派出一支由副統領蕭凜帶領的親衛軍?據說蕭凜可是將來統領整個親衛軍的接班人,相信他在皇上心目中屬於重量級,皇上派出這樣的人物護送她,是不是太誇張了?

最近她發現越來越多讓她無法理解的事,腦子亂成一片,快打結了。

“你會騎馬嗎?”

“我娘不準我騎馬。”這也是令她混亂的原因之一,原主的娘允許原主爬樹掏鳥窩,允許原主滿身泥巴抓青蛙,但是不允許原主騎馬,這不是很奇怪嗎?原主可是將軍府的姑娘。

“不會騎馬,就只能與我共騎。”

“我與你共騎無妨,但是……”徐華锳的眼睛飄來飄去,暗示他有一群觀眾。

“你忘了自個兒如今是“男兒身”嗎?”

徐華锳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,“對哦,我怎麽忘了呢?”

“姑娘,”春兒連忙在她竄出去之前拉住她,兩眼巴巴的看著:“我也不想待在這兒,又悶又熱。”

徐華锳不忍心將春兒獨自留在悶熱的車廂裏,但是……“你要跟誰共騎一匹馬?”

“我坐管叔旁邊就好了。”這一路負責駕駛馬車的是威武將軍府的車夫。

徐華锳點點頭,主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馬車,一個坐馬,一個還是坐車。

趙珵策馬帶著徐華锳跑了一小段路,徐華锳頓覺通體舒暢,整個人從蔫蔫的狀態活過來了。

“我一直想知道在馬背上奔馳是什麽滋味,如今算是體驗到了,真是舒服。”徐華锳瞇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,這種完全不受汙染的空氣多美好啊!

“到了嶺南,我教你騎馬。”趙珵看著她朝氣蓬勃的樣子,她開心,他也覺得得開心。

她挑釁的回頭看他一眼,“好,不過你要先打贏我爹和兩位哥哥。”

“我是你的未婚夫君,你應該與我同心。”

“我爹他們可能會說我們才是一家人,豈能麻煩你這位外人。”

“親事已定,我們就是一家人。”

“我爹他們可能不認同,還未拜堂,豈能稱為一家人?”

趙珵突然悶不吭聲,徐華锳有些不安,想回頭看他一眼,可是又覺得這麽做就輸了,正在左右為難,他開口了,聲音悶悶的,帶了那麽一點委屈的味道——

“只要你堅持站在我這邊,他們就會接受。”

略微一頓,徐華锳無奈的點頭道:“好吧,我站在你這邊。”

他立即開心的揚笑,將她摟得更緊,下一刻,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樣東西,輕輕的在她前面晃動。

徐華锳仔細看一眼,那是一顆鏤空鑲琉璃的薰香球,非常精致小巧,“給我的嗎?”

“對,無論你在哪兒,你都不可以讓這個薰香球離開身上。”

“這個薰香球是暗器嗎?”

“不是暗器,只是經由這個薰香球,我可以找到你。”

這不就等於是追蹤器嗎?徐華锳好奇的捧著薰香球打量,看不出所以然,索性放到鼻子前面聞一下,此時並未放任何香料,沒有味道。

“你如何透過這個薰香球找到我?”

“當它用上了,你就會知道了,不過我希望用不上,來,我先都你戴上。”趙珵將薰香球戴在她的脖子上。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你還怕我走失。”徐華锳覺得好笑。

“此行路途謠遠,你不可能一直跟我共騎一匹馬,難免遇到突發狀況,也許是我必須暫時離開,有了這個薰香球跟著你,我比較安心。”

聽他這麽說,徐華锳倒是接受了,“確實,路途遙遠難免發生狀況,不過我還是不曉得你要怎麽透過蕙香球找到我。”

“這是秘密,反正我希望你用不上。”

“我覺得你用上的機會更高。”他可是大人物,而大人物向來有招蜂引蝶的本領,而且更怕招來要人命的蜂、有毒的蝶,若是如此,他們就算能平安抵達嶺南,也可能全身掛彩。

“我即便不見了,也會很快尋到你。”

“放心,我不會不見,我可是很乖的。”

趙珵一聽,不由得一笑

徐華锳可不高興了,回頭瞪人。“你有意見?”

“沒有,你最乖了。”趙珵本是想故意逗逗她,便舉起右手摸摸她的頭,接著,他的大掌情不自地往下貼上她的臉頰。

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獵物,懊惱的張口咬他,可是她馬上就後悔了,這個舉動會不會太暧昧了?果然,他的目光轉為深沈,然後低下頭,她心一慌,連忙轉頭讓後腦杓面對他,不過這並未阻止他的舉動,他的唇最後落在她發心。

“等從嶺南回京,我們就成親。”

徐華锳不好大剌剌的點頭說好,但也不願意搖頭說不好,只好假裝沒聽見。

趙珵用雙手圈住她,讓她的背貼著他的胸瞠,嗓音轉為低沈纏綿,“好嗎?”

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輕輕一顫,她必咬著下唇,才能忍住這種酥麻感,但她還是不肯回應。她感覺得到他的心急,可是她明年才及笄,要嫁也要等到那個時候,免得又傳出什麽她怕自己嫁不掉,才會這般猴急的閑話。

“自從親事定下後,夜裏我總是睡不著,想著以後可以擁著心愛的人一起入眠,我就笑得闔不攏嘴,可是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,我不願意你繼續寄人籬下,想早一點讓你生活在我的保護下。”

從春兒那兒聽了不少她在榮國公府的事,他很是心疼,既然榮國公府不歡迎她,他早一點將她娶回來,他還要在淩霄閣旁邊為她蓋一座花房,她想去花房,過一道月亮門就是了,不必走上一炷香的時間,途中還得聽丫鬟閑言閑語。

聞言,徐華锳的心都軟了,原來有一個人懂得心疼自己是這麽美好的感覺……“從嶺南回來,我爹說不定也回京了,我就可以搬回將軍府。”

“你還是待在我身邊,我來守護你。”

半晌,徐華锳將腦袋瓜埋進他的懷裏,輕輕的點點頭。

趙珵忍不住歡呼的叫了一聲,策馬帶她飛馳而去。

出了京城,徐華锳發現他們的速度加快了,不像一開始那種游山玩水的態度,她和春兒不能再離開馬車欣賞沿途風光,最多只能湊到窗邊透透氣,這教她生出一股不安,果然,進了吳家界,她就知道自個兒的不安並非錯覺,顯然趙珵他們也發現了,才會加快速度吧。

“怎麽了?是不是身子不適?”趙珵見徐華锳心神不寧,一碗米飯扒了半晌,也不見落入嘴裏一口,關心的問道。

他們好不容易可以坐在酒樓吃上熱騰騰又美味的飯食,她不是應該開心的大快朵頤嗎?徐華锳微微靠向他,低聲問道:“你不是發現了嗎?”

“發現什麽?”

“坐在我右手窗邊那幾個人應該是吳國的人。”

趙珵很驚訝,他知道她會有這樣的猜測,必有理由,“你如何知道?”

他早就註意到這幾個人的手上有長年練武的厚繭,他首先想到的是明王的人盯上他了,盡管他是護送未婚妻去嶺南,但嶺南緊鄰巴蜀,明王的人關註他的動向也是情有可原,沒想到他們是吳國人,問題是,吳國人為何會盯上他?

“他們身上有一種特殊……味道,在擊鞠大賽的時候,我在黑衣人身上聞到的就是這股味道。”徐華锳真正想說的是體味,有可能是因為相同的飲食,他們身上會發出相同的體味。

趙珵覺得很稀奇,他是從五官分辨吳國人,基本上吳國人的五官比較深邃,不過這幾個人在五官上並沒有吳國人明顯的特征。

“你知道我對味道很敏銳,他們身上真的有一種特殊的味道。”

他相信她,,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,剛剛那幾個人很快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,她竟然就聞到他們身上特殊的味道。

“徐姑娘確定嗎?”始終沈默的蕭凜突然問道。

先是一怔,徐華锳才點了點頭,他是親衛軍副統領,是個官,吃飯跟他們坐同一桌,可是他就是有辦法都不說話,她真的曾經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。

蕭凜看著趙珵,“雖然如此,還是要想個法子確認一下。”

趙珵點頭道:“我會確認。”

“我們一直在趕路,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們早就發現他們了。”

蕭凜看了徐華锳一眼,這位姑娘的觀察力很敏銳。

“我怕你擔心威武將軍,想早一點送你到嶺南。”

“吉人自有天相,我爹那麽好的一個人,一定會平安無事。”從爹要求他們先訂親,她就相信爹的傷勢不嚴重,還有,若是爹真的傷得很重,塗總管應該會親自來榮國公府見她,不會只是經由他人傳話。

“這是當然,只要看到你,威武將軍會好得更快。”

頓了一下,徐華锳不解的問:“你們是如何惹到這些人的?”

趙珵直覺看向蕭凜,蕭凜會隨他們同前往嶺南絕對有原因,想必他知道吳國人的目標究竟是什麽人。

蕭凜下意識看向徐華锳,原以為此行輕輕松松能完成任務,沒想到出現的對手如此難纏。

看過來看過去,徐華锳終於有點自覺了,“難道他們知道我是威武將軍的女兒,想擄我去威脅我爹?”

趙珵已經看出來了,但相信非她所言如此簡單,“這種小陰謀成不了大事。”

“吳國人更喜歡在戰場上分出高下。”蕭凜補充道。

“可是除此之外,我好像沒有理由惹到他們。”徐華锳實在很討厭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。

“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們的目的。”趙珵安慰道。

“若不是你們,就是我,若是也和我無關,難道又只是巧合?”徐華锳嘲弄的撇了撇喵,“你相信嗎?”

“我們在這兒待一日,會找到答案的。”

“你是想證明他們不是吳國人,可是若為吳國人,目標就是我嗎?”徐華將目光轉向蕭凜,些人莫名其妙的跟他們去嶺南,肯定知道什麽。

“我不知道,到了嶺南,徐姑娘不妨親自問問威武將軍,想必會有滿意的答案。”蕭凜也很好奇,這位徐姑娘真的是威武將軍的女兒嗎?

“我可以順利抵達嶺南嗎?”她絕不是挑釁,而是質疑。她還記得擊鞠大賽上的黑衣殺手,身處劣勢都敢囂張,如今劣勢沒了,還會對他們客氣嗎?

“這是當然,沒人能傷你,也沒人能帶走你。”趙珵搶先道。

“你可以告訴我吳國的事嗎?”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吳國是沖著她來的,所以她還是先做功課,搞清楚人家的底細。

趙珵怔住了,顯然不知道她為何提出這樣的要求。

“兩軍交戰,難道不用先看輿圖,觀察地形嗎?即便最後兩軍可以議和,用不著大動幹戈、勞民傷財,但也不吃虧啊。”

趙珵一直知道她並非一般姑娘,見識不凡,但這一刻他還是很驚奇。蕭凜的目光也變了,這是一個不同凡響的姑娘,大梁的女子之中,他唯有在長公主身上看到這樣堅定果決的氣勢。

徐華锳見趙珵沒有反應,不免有些遲疑,“不對嗎?”

趙珵唇角上揚,眠中滿是寵愛,“今晚我會仔細為你解說的。”

“好,若是有輿圖,我也想瞧瞧。”

“我沒帶圖出門,但可以繪制一張粗略的輿圖,不過……”趙珵夾了一筷子的菜放進她碗裏,“吃飽了,才有體力聽我說故事。”

徐華锳甜甜一笑,用力點點頭,專心用膳。

趙珵溫柔的看著徐華锳,待她吃了半碗飯,他才開始用膳,正要舉箸就見到蕭凜看過來的目光帶著戲謔,仿佛在告訴他,沒想到世子你也有如此體貼柔情的一面。趙珵不以為意的回以一笑,也用目光告訴他,待你遇到心儀的姑娘,你就會明白個中滋味了。

蕭凜一笑置之,不過看著看著,他竟有些羨慕。

夜深人靜,在上完兩、三個時辰的歷史課之後,徐華锳終於支撐不住的沈沈入睡,趙珵俏悄來到蕭凜的房間,而蕭凜顯然已經料到他會過來,擺了棋盤等候。

“皇上命我無論如何要贏你一局。”

趙珵覺得好笑又不可置信,“皇上竟然還有心情關心這種小事。”

他出發前一夜,皇上明明還很嚴肅的再三叮嚀,巴蜀的問題務必謹慎再謹慎,他還以為皇上的心思全在巴蜀上頭。

“皇上以為大敵當前,首要穩住自己。”

“大敵當前?”趙珵微微挑眉,這是指明王,還是指如今遇見的吳國人?

蕭凜沒有多做解釋,指著幾案的另一邊,以手勢請他上座,“我們先來一局吧。”

趙逞不再言語,坐下,陪蕭凜下了一盤,兩人一陣廝殺之後,以和局收場。

“世子心有牽掛還能與我戰成平手,也難怪皇上惦記此事。”

“我以為皇上真正關心的絕不是我們在棋盤上廝殺的結果。”

蕭凜收起漫不經心,直截了當的問道:“世子是否已經確定那些人的身份?”

“我讓青淩跟蹤他們,他們進出的鋪子屬於吳國商賈所有,不過最重要的是,他們有吳國人的口音,雖然刻意隱藏,但一些字眼還是會流露出來。”

蕭凜點頭道:“他們應該是吳國人。”

“如今你該說清楚了,那些吳國人究竟有何問題?”

“他們的目標是徐姑娘,至於原因為何,我並不清楚,我只是奉命行事,若是遇到吳國人,要特別當心,保護好徐姑娘,免得徐姑娘落在他們手中。”

“皇上特地要你來保護徐姑娘?”

蕭凜明白趙珵的意思,更正道:“按照皇上的說法,我是來協助世子,同時保護徐姑娘。”

為何他覺得皇上此言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?蕭凜隨行是為了保護锳妹妹,但皇上又不想凸顯锳妹妹的重要性,於是強加一句“協助世子”,這是為何?锳妹妹身上只怕藏著極大的秘密。

“皇上可有其他交代?”

“沒有,皇上只是要我無論如何在棋盤上高你一局。”

趙珵若有所思的輕輕敲著棋盤,皇上對他的提議猶豫不決,還以為皇上不願意锳妹妹嫁給他,可是後來锳妹妹告訴他,他娶她是宮裏的意思,換言之,皇上不可能反對锳妹妹嫁給他,若是如此,皇上不樂意锳妹妹去嶺南必有其他原因,這跟锳妹妹身上的秘密有關嗎?皇上又為何要如此費心保護锳妹妹?還有吳國人的目的究竟何在?若吳國人想取锳妹妹的性命,應該早就動手了,而且一波接一波,畢竟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難,幾次下來,他們稍有疏忽,吳國人就成功了,由此可知,他們不是要殺人,而是想擄人。

“你不必琢磨,若是能說,皇上不會不說,我們心裏有底,才知道如何應付,這一點皇上比我們清楚。”

趙珵也明白如此,但是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更令人不安,唯有搞清楚敵人圖謀的是什麽,他們才能做最好的防備。

“相信我們兩個聯手,保護徐姑娘絕對不是問題。”

“若是他們志在必得,只怕後頭還有人手。”

略一思忖,蕭凜倒是不太擔心,“他們不至於派出一隊的游擊軍吧。”

“如今在大梁的土地上,他們不敢輕妄動,但是過了吳家界,進入彭城,吳國人越來越多,他們後面若有援手,也不必再藏身,我們的優勢就不存在了。”

這兒雖然還是在大梁的土地上,但之所以被稱為吳家界,正是說明過了此地就進入吳國的勢力範圍,在彭城,大梁的百姓對吳國的敵意淡薄,因為兩國商賈在此進行買賣,利益的驅使讓百姓忘了他們是敵對的雙方,直到轉進嶺南,那是大梁和吳國的戰場,大梁百姓對吳國的仇視就很明顯了。

蕭凜想了想,問道:“若是不走彭城呢?”

“不走彭城,只能走白霧峰,那兒連騎馬都很困難。”

“你認為他們會在彭城采取行動?”

“雖然吳國的人在彭城不顯眼,但彭城是都城,一旦出手,必會引來官府,這對他們來說是下下之策,反倒進入嶺南,我們認為安全了,卻是吳國游擊軍的戰場,無論這些吳國人是不是游擊軍,但只要有游擊軍幫忙掩護,他們便得以大展身手。”

蕭凜仔細思索一後,說道:“進了嶺南,就進入備戰。”

“所以我已經讓青淩早一步前往嶺南,請徐家的公子前來接應。”嶺南也是徐家軍的戰場,如此一來,即便吳國有游擊軍相助,他們也不必怕了。

蕭凜笑道:“難怪皇上教我此行多看看你如何行事。”

“我有要保護的人,不能不仔細琢磨籌劃。”

“但願不會扯上游擊軍。”

“我寧可他們是沖著我來的。”

蕭凜看著幾案上的棋盤,“我們再上一盤?”

“不了,再繼續,我必輸無疑。”他沒有心思下棋,剛剛不過是勉強撐著。

“我的目的就是要贏你。”

“我可沒有興趣輸給你。”趙珵隨即起身走人。

“真是可惜,但願皇上不會怪我沒有趁機痛宰趙珵。”蕭凜收好棋具,睡覺了。

過了吳家界行進速度變慢了,周遭的景色也變得多采多姿,徐華锳看到越來越多的吳國人,反而教她的心情不知不覺放松下來,因為這些吳國人沒有相同的體味,由此可知,他們是真正做買賣營生的商人,她感覺危機已經離自個兒遠去了,沒想到趙珵卻一臉嚴肅的警告她——

“過了今晚我們就會進入嶺南,接下來幾日你要提高警覺,這兒最靠近吳國,是吳國游擊軍出沒的地方。”

“我還以為進入嶺南危機就解除了,嶺南不是徐家軍的地盤嗎?”

趙珵舍不得她一直繃緊神經,避重就輕地道:“未到達目的地之前,危險都存在。”

徐華锳點頭道:“我知道了,我會提高警覺。”

既然接下來要面對躲在暗處的游擊軍,她決定今晚要簡單梳洗一下,用溪水洗一身的黏膩,可是沒想到這個在她眼中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差事竟然出了問題,她慘遭人家蓋布袋,教她瞬間懵了,這是什麽情況?當她反應過來掙紮準備大喊救命時,感覺到後頸一痛,隨即她便暈了過去。

再度醒來,徐華锳發現自個兒躺在床上,當下一驚,立即跳起。

“公主終於醒了。”

徐華锳這才註意到床邊站了兩個人,看樣子應該是丫鬟,她防備的打量著她們,問道:“你們是誰?想做什麽?”

身著青衣的丫鬟恭敬的行禮道:“公主,奴婢是安雅,這位是安麗。”

公主?徐華锳微微挑起眉,這唱的是哪一出戲?

“你們搞惜了,我不是公主,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。”她爹的權勢應該跟她沒關系吧。

“請公主更衣。”安雅話落,安麗馬上捧來衣裳。

“我真的不是公主,你們搞錯了。”徐華锳覺得頭好痛,容貌相似之人不是沒有,她們也許錯認了,但她都說不是了,她們怎麽還這麽堅持?

“盧達大人還等著見公主。”

“盧達大人?”

“是,盧達人,吳國左相大人。”

哇!徐華锳瞪大眼睛,這可是大人物!

“請公主更衣。”安雅堅定的再一次行禮道。

“你要我更衣可以,但我想先凈身。”見安雅面露遲疑,徐華锳忍不住送上一個白眼,“我還來不及凈身就被你們擄來了,這會兒難道不應該先讓我洗個澡嗎?”

“是,奴婢這就為公主準備熱水沐浴。”安雅看了安麗一眼,示意她看好公主,退出房間。

徐華锳真的只想好好洗個澡,至於逃跑這種事,她連身在何處都沒搞清楚就企圖逃跑,這是愚蠢,她絕不幹愚蠢的事。

洗了一個熱水澡,換上新衣服,徐華锳終於見到盧達大人,比她以為的還要年輕,大約四十歲左右。

“微臣見過公主。”盧達恭敬的行禮。

徐華锳突然有點好奇:“我與你們眼中那位公主的相貌如此相似嗎?”

“公主與艷姝公主簡直一個模樣,乍看之下,還以為艷姝公主活過來了。”盧達看著徐華锳,想著記憶中那個嬌俏明艷的身影,那是吳國百姓最喜歡的艷姝公主,甚至是吳國百姓心目中的女皇,她聰慧、仁慈、果斷,她是如此美好,真心待人,怎麽會想到居然被最親近的人背叛,最後死在異鄉。

“艷姝公主?”

“公主的親生母親。”

徐華锳懵了,原主不是庶女嗎,怎麽原主的親娘又成了吳國的公主?

“艷姝公主與當今吳皇乃是龍鳳胎,兩人出生時,同時帶著鳳凰的印記,這是能否成為吳皇最重要的記號。雖然吳國不曾有過女皇,但艷姝公主深受百姓愛戴,先皇因此動了讓艷姝公主接位的念頭,此事被先皇身邊的總管太監透露給皇上知道,幕僚長如先生建議皇上痛下殺手,可是皇上不忍,那是他最親近的妹妹,如先生索性瞞著皇上派人刺殺艷姝公主。按著計劃,艷姝公主被貼身丫鬟引到落霞坡,遇到等候在那兒的殺手,沒想到那日徐將軍正好去落霞峰狩獵,救下艷姝公主。”

鳳凰的印記……徐華锳強忍著內心的震撼,放在膝上的右手不自覺握成拳,那個玩意兒怎麽會是鳳凰的印記?

“得知如先生所為,皇上恨極了,但又莫可奈何,只能趕緊派人暗中尋回艷姝公主,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艷姝公主,艷姝公主已經深中劇毒,原來如先生從未放棄追殺艷姝公主,如先生給底下的殺手下了一道追殺令,只要有一口氣,絕不容許艷公主回到吳國,包括她的後代。”

徐華锳頓時明白了,“數月之前大梁擊鞠大賽上的黑衣人是要殺我?”搞了半天,是她拖累四皇子,並非她對四皇子有救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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